中国很大，大到各个地方的风土人情都有所不同。在商业方面，东北的老板们对于东北梦有着不一样的理解。小老板们对于家国情怀，家乡建设没那么关心，他们更关心的可能是自己那拿没有装修的别墅和没有提的新车。在这种狭隘的视角下，谈梦想变成了笑话。
东北的小老板们有着一种气质，这种气质让我想起了一部香港电影，《古惑仔》。
他们多讲义气，讲抱负，讲理想。这种方式在较为粗犷的运输业，批发行业尤其有效。98年左右，从沈阳市的家具城，五爱市场等粗犷的市场中发迹的老板大部分都具有此气质。但是20年后，如今的商业模式看重的是合同，不是哥们够意思。这让东北的老板很不习惯，怎么都不能理解在酒桌上拍着胸脯签的合同，怎么就夹杂着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专利权益。说实话，我也不理解，我不理解的是，那个签合同的老板，事后怎么就指着预付款的部分，说没看到？怎么就敢单方违约？怎么就敢在女员工孕期辞退？怎么就敢不给员工缴纳社保？说到底，义气只是无知的遮羞布。
从某银行某中心辞职回家，多少也算是有开发经验了，三年下来也积累了不少开发知识。但是一下子找个称心的工作还是比较难的。我在四个月期间面试了很多公司，多数是小公司。当时BOSS直聘还没有开发出来，我就真的和一些小公司的老板当面谈价了。但是让我心凉的不是公司规模，不是工资，而是这些小老板的法律意识淡薄的可以。这种法律意识淡薄不仅体现在劳动法上，甚至在合同法上的法律意识一样的匮乏。
问：公司的项目来源是？一般项目周期是？
答：朋友介绍。不签合同，没有周期，尽快。
多数的回答都如是。这个朋友真的是神通广大。
- 问：那公司给缴纳保险的比例是？
- 答：你要是不要保险，多给你200块钱。
这差不多是给面子的回答。甚至有的公司老板，淡淡的看你一眼，然后回答。入职半年之后给上保险。朋友，如果你听见这句话，别指望半年之后收到社保的通知短信。也许我应该也总结一篇IT职场黑话的文章？
其实并不是我对供职公司的老板有什么苛刻的要求。软件开发这个行业，不同于传统的销售业。软件工程，这种叫法也不是因为好听。软件的开发是一项系统的工程，它有其自身的规则和特点。你很难与一个粗犷经营的小老板讨论一个主页装饰图的色系问题。也很难让不懂开发的人理解，为什么一定要说清楚一个字段的取值范围。这里又一次体现出了东北小老板的另一个特质，自大，好面子。很少有小公司的老板能说清楚一个软件最终的目的。当然，他们的目的是赚钱。一款终端用户不明确，主要功能目的不明确的软件很难不胎死腹中。我曾经和一个南方的老板，就一款软件的一个按钮的表达方式讨论过近两个小时。当最终的解决方式敲定之后，我深深的为这个老板细致的态度所折服。这种做产品的态度，他不会失败。而我接触过的所有家乡的老板，没有一人会在类似的问题上和我交流超过十句话。大部分会在失去耐心之后，搬出老板的地位，将问题抛给开发者。
“我不关心细节”，不要被这句话所欺骗。相反当你听到这句话的时候，一点要将细节说清楚，定下来。多数的老板使用这句话来掩盖自己对于软件未来的无知。他们不会真的不关心细节，而是说不出，或者没想好软件实现之后的事情。以此为前提的开发，多数收不到好的评价。无论做出了什么，可能都不是老板想要的。不知道为什么，这句话我从东北的老板口中，听到的最多。
如果在东北的地界上，你碰见了一个肯和你站在白板前讨论问题的老板，不要放过。因为在这里真的不多了。
好面子的东北老板的面子具像化大概是：一个大的办公桌，一个大的茶台，一个大的书架当背景和一堆不曾开封的名人传记。当你进入这样的办公室时，一定会认为这个老板是做文化产业或者茶叶生意发家的。那你就错了，这两个产业在东北不太吃香，这些只是东北老板的标配，也许是全国老板的标配。东北的老板们在经营策略，发展眼界上落了下乘，却在办公室装潢上独占鳌头。
就这样，我见识了各种各样的小老板，听过了上天入地的项目，也喝过了很多高档茶具里面泡出的劣质茶。小老板终究是小老板，大项目也最终还是大项目，直至2018年，我在这个行业里仍然看不见这些当年有上天入地的理想的人物，在网络上也没有发现当年惊世骇俗的产品发布。也许习大大的中国梦在东北的老板理解里，真的就只是梦。也许我们的土地里只适合长庄稼，不适合长出梦想。但是走过了当年被忽悠的激情澎湃的岁月，今天我坚信，东北有梦想的人在低着头前行。他们在深夜里，敲击着白板在讨论问题。他们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默默敲着代码。无论在哪里，他们都绝对不会是那个坐在大茶台对面，有模有样的喝着茶，夸夸其谈的梦想家。